外表就是像個大小孩一樣,說話的時候臉部表情多多、逗趣是他給人的第一印象。

踏入他的律師樓的第一個感覺,這不像一間律師樓。他遞了一張“餐單”給我,一張有開胃菜、主 菜,及甜品供選擇的菜單,他說:“除了一般律師樓提供的服務(開胃菜)以外,我們可以給你更多選擇,創意的選擇,誰說法律一定要循規蹈矩的刻板?”

陳佐彬,把律師樓當作終生創意事業來經營的創意律師,徹底顛覆人們對專業律師的刻板印象。

踏入“億達法務辦事處”(Chur Associates)的第一個感覺:我摸錯門口了嗎?

億達法務辦事處像一間設計公司,從天花板到地上、桌子椅子,甚至牆壁間隔茶水間,完完全全就是 發揮無限創意的設計公司,實在很難跟“法務”這冷冰冰的專業扯在一起。

看見這位身穿青色襯衫,不斷嘻嘻笑,活像個頑皮設計師的仁兄的第一個感覺:他真的就是律師嗎?

他引領我到會議室,這一間會議室,四面八方都是白板,拿起馬克筆就可以隨手塗鴉,我再三確定的 問站在我面前的仁兄:“你好,請問你就是陳佐彬律師嗎?這間是律師樓還是設計公司啊?”

“我就是陳佐彬,Chris Tan,這間的確是律師樓,也是設計公司啊!我本來就是賣設計的,法務也是設計的一種:設計人與人之間的關係,我們稱之為Transactional Relationship(交易關係)。你付錢,我幫你設計你的商業模式,誰說我不是在搞創意設計呢?”

自稱綠糖商

他笑著繼續說:“如果每一個問題都已經有刻板的答案等著你,而你也覺得這樣沒有甚麼不妥,那麼 我只能說,你根本不需要律師,或者說,你不需要一個有價值的律師,因為你只是把律師當作一個Toll Gate(收費站),你需要到達一個目的地,所以你付費,可是你不知道你到底得到了甚麼樣的服務,因為你只是付錢解決問題。在億達,我們堅信自己從事的是 服務業,賣的是服務,我會讓你知道,你付出了一筆錢,這筆錢到底用在哪裡。”

陳佐彬自稱是一名綠糖商(Green Sugar Merchant)。他說:“糖給人的感覺就是甜,無論是紅糖黃糖白糖方糖也好,給人的感覺就只有甜,律師也一樣,這個律師長得比較高那個律師長得比較 帥,但也只是律師而已。所以,成為糖是令人悲哀的事,成為像糖一樣的律師也是悲哀的,所以我不要成為一般的糖。”

怎樣才算是綠糖商?陳佐彬舉例說:“假設你是麵包店東主,你需要100公斤的糖,於是你找了3 間不同的商家。第一家的價錢是每公斤50仙,但條件是現金交易,而且每天只限買10公斤;第二家的價錢是每公斤1令吉,可以賒賬一個月並提供送貨服務,但 卻不是隨時隨地都有貨;第3家的價錢是每公斤1令吉50仙,隨時有貨也隨時送貨,賒賬期不限。在這樣的產品的區分下,你就看到它的價值,同樣是糖,但價值 卻不同。”

“我賣的是糖,律師的糖,沒有卡路里吃了身體會健康,但是我賣的糖,一公斤要5令吉,貴,但貴 得有價值。”

方法不是只有一個

律師給人的形象總是刻板的專業,而陳佐彬卻把這專業當成創意來玩,因為,他清楚知 道,Majority(多數)總是比不上Minority(少數)。

“我從小就不喜歡和大多數人一樣,可是很奇怪,大多數人都會希望你成為大多數人,好像每一個問 題都已經有了固定答案,你只要跟著作答就對了,可是這樣就埋沒了無限的創意,而成功的人,都是屬於Minority的。

工作不需要私隱

模式有很多種,我們以革命為例好了,革命給人的感覺就是叛國,叛國本來就應該死很多人或流很多 血,那我們看看印度聖雄甘地,他以非暴力的哲學思想,靜坐絕食抗議,也成就了他的革命。所以說,並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只有一個解決方案,創意無限而且堅持的 人,就是那成功的人。”

曾經有人向陳佐彬投訴:“億達法務辦事處的設計過份透明及開放,一點隱私都沒有。”結果陳佐彬 毫不迂迴地回答:“在工作的地方你要甚麼私隱權?要私隱權的話就回家好了,這裡是工作的地方。我們唯一的目標就是服務顧客,把工作做完後才滾回家享受你應 有的私隱權。”

這一點,也是陳佐彬的堅持,大部份的人都以為,凡與法律有關的,都應該神神秘秘地閉起門來談, 生怕一個不小心機密會泄漏出去。

他說:“我的律師樓在開業的首半年,也和一般律師樓一樣,我也穿得很正式,就是那種刻板的專業 律師形象。可是經過了幾個月後,我發現業績也不見得特別好,最重要的是,我不開心啊!我不是我,每天都只是活在面具之下,當我不是我的時候,就算賺到錢又 怎樣?就算我成功又怎樣?

我活在一個我不喜歡的面具之下,那麼一切都沒有意義了。”

寄400封信申請助學金

腦子裡滿是鬼點子的陳佐彬,受不了本地學院的填鴨式教育方式,卻苦無經費出國深造,所以他在短 時間內,寄出超過400封信件給國內大大小小的上市公司要求申請助學金,結果沒有一間公司點頭。

自小就熱愛辯論講話的陳佐彬,自認成績不特別好,外表不特別出色,運動也沒有特別好,一切只是 中中庸庸,所以畢業以後他也是彷徨又迷惘。

“馬來西亞的教育制度只是帶我到中學,我的父親希望我當醫生,但我只是想做一行跟講話有關係的 工作,而本地學院有提供3+0的課程,所以可以在本地讀完法律系。”

不讓創意死在教育方式下

然而,滿懷創意的陳佐彬,在唸了第一年後,發現自己不過是在法律學院上補習班,連怎樣考試過關 都有一定的標準答案,他開始覺得無法接受這樣求知識的方式,他不能夠讓自己的創意死在這樣的教育方式下。

“我家裡的環境無法送我出國,所以我就收集了很多資料,大部份外國的大學學院都接受我,但費用 要自負,我知道我去不到,但我知道我去不到的原因不是我不夠好,而是金錢的阻擋。”

在那一段彷徨的日子裡,陳佐彬在一家法律公司做兼職,他的老闆知道他很想出國唸書卻苦無經費, 於是特別允許他使用公司的資源去申請援助或獎學金,在兼職的同時,陳佐彬開始上網尋找“可能”會資助他的本地公司。

“我大概寄了400多封信件給400多家上市公司,告訴他們我得到甚麼大學的錄取,但我沒有資 金出國,希望上市公司提供資助,我畢業以後就會回來這間公司上班5年。400多封信中,只有10%有回覆,而且全都拒絕提供援助。”

“我並沒有放棄,直到我原本就讀的法律系開課前一週,一間澳洲大學錄取了我,但仍然沒能獲得獎 學金,但我還是寫信給該大學的每一個董事,感謝該大學,同時也自薦為該大學在申請JPA的文憑認證,讓以後希望在該大學深造的大馬人,可以申請貸學金。”

因為這樣的感謝信,澳洲大學終於通過批准陳佐彬的獎學金申請:一個學期。

“當晚,我就告訴家人這件事,於是爸媽帶著我回檳城老家,見了所有親戚,借了一些錢,一週後就 飛到澳洲,在我成功畢業前的1年8個月,我都不曾回家。”

有妻在旁一切都好解決

陳佐彬來自北海,但自小跟隨父母移居吉隆坡,父母在吉隆坡開製衣廠,小時候住在廠裡,而身為生 意人的父親,總是希望自己的兩個兒子成為專業人士,至少,不用為金錢周轉而煩惱。

“我父親對我的影響很大,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本書是《三國演義》,而他會和我分享,延伸到《厚 黑學》等等,都是我們的話題,雖然我總是很敬畏他。”

說到和父親的相處,陳佐彬笑著說起最難忘的一件事:“有一年我參加雪隆區講故事比賽,父親難得 有空訓練我,並在比賽當天帶著我到現場,可是他看完大約10個參賽者的表現後,就認為排號在20的我一定輸,所以他就先離開去談生意,結果,我得到了雪隆 區總冠軍。”

曾與妻子擦身而過

父親並沒有等到陳佐彬上台領獎的那刻,也沒有當場分享他的喜悅,而站在領獎台上的陳佐彬,捧著 比他還高的獎杯,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,不是因為難過,而是因為他在想:“父親去工作了,這獎杯這樣大,等一下我該怎樣帶回家呢?”

而陳佐彬人生中最重要的另一半,太太Joanne Lee也曾在演講台上和陳佐彬擦身而過,若干年後兩人相遇相戀,並在結婚前,才知道原來兩人曾經同台參賽。

“我在主持一個節目時認識她,一個追女孩的網站所舉辦的節目,她是Party Queen,就這樣認識了,直到2年後她和我搭檔主持,就這樣走在一起了。”

Joanne是個樂天開朗的女人,容易哭也容易笑,每次陳佐彬在工作上遇到甚麼壓力或瓶頸,只 要有Joanne在身邊,一切問題都很容易解決。

“我只有一個太太,我們結婚五年多,還沒有小孩,我希望很快有,但更希望白頭偕老。”

陳佐彬律師金句

  • 有讀書的人是給沒有讀書的人用的,而我是有讀書的人,所以我需要為很多人服務。
  • 就算你是尖子生,還是經驗老到的著名律師,你不會溝通,你甚麼都不是。遺憾的是,很多律師只會打官司處理法律文件,從來不會和顧客溝通。
  • 不要看太多香港連續劇而有所幻想,因為在馬來西亞的法庭,律師是不會突然站起來大大聲說:“我反對!”
  • 我當然不會拿著一個時鐘從開始講話就算錢,因為馬來西亞的律師是很有人情味的。
  • 懂得管理時間,就不會被時間管理,越忙碌的人,就越懂得怎樣把東西處理好,因為他知道,再不處理就真的沒有時間了。
  • 當律師給你一堆文件而你簽了15分鐘才簽完以後,你發現自己甚麼都不懂,而我,會一一仔細回答你要問的問題,記得,你有權益詢問你的律師有關一切你不懂 的法律問題,因為,你給錢了。

陳佐彬小檔案

姓名:Chris Tan 陳佐彬
年齡:34歲
職業:執業律師/億達法務辦事處負責人,主持人/客座DJ/音樂人/廣告人(注:不務正業的律師,副業未能一一盡錄。)
網站:http://www.staging.churassociates.com/

光明日報/副刊‧報導:梁盈秀‧2010.06.30

Source: http://www.guangming.com.my/node/77772?tid=9